2)第二百二十八章 爱伤人_一世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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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以为她没想过后果?她仗的并非常家堡的势,而是她在盟主心目中的价值和用场。越猖獗,杀得越凶,就越证明她有能力,有活下去的价值。谁敢对她举刀,谁就是跟整个穆氏家族过不去。”

  毕敞没尽然听懂,但也听出来了:穆典可在洛阳杀人,是穆沧平默许和纵容的。

  甚至穆沧平也是她的靠山。

  “就这么坐以待毙吗?”他咬着牙槽不甘心地说道。

  “没有别的办法。”韩荦钧道,“忍耐,不一定有生路;但出头,就一定没好下场。不如就学学若彤,静下心来积攒自己的实力,不强大,别说报仇。”

  “你能忍,我不能!”毕敞负气道:“伸头一刀,缩头也是一刀。我就不明白了,大哥你为什么这么怕那个女人——”

  “进去!”韩荦钧喝道。

  毕敞被韩荦钧忽来作色吓一跳,紧跟着桂若彤就持锏冲过来,他反应也快,扭头往身后看。

  院门敞着。

  紧挨大门两侧,贴墙种的两条栀子花树,枝叶青翠,正展瓣。

  花树前多出来一个人,一个裙衫比栀子花还要素净的女子。

  烟笼眉,寒潭目,冷白皮肤与衣同色,不是穆典可却是谁。

  “都进去。”韩荦钧又说了一声。

  桂若彤和毕敞不情不愿地转身进屋。

  私底下不管如何争执,遇事韩荦钧仍是他二人的主心骨,有命不敢违拗。

  穆典可走了进来。

  此时已铁剑淬火完成,水缸上方的白汽正飘飘袅袅地散去,由浓转淡,主客双方得以看清对方的面容。

  除去在元街上仓促一瞥,两人这算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。

  “幸会,四小姐。”韩荦钧说道。

  穆典可却不应言,目光从韩荦钧脸上滑下去,落在他手中那柄尚未制成的铁剑剑格上。

  现如今的工匠铸剑,绝大多数都只铸铁根,再在铁根上以铜铁金玉等材质另行装饰,以为剑格。

  像这种成型连铸的铸剑法已经很少见了。

  一则太难,非技精者不能有此手艺;二来与剑同铸的铁剑格材质单一,式样上也难突破,远不如后来装饰的铜格,玉格这些精雕细琢之物奢华好看。

  不过让穆典可惊讶的,并不是韩荦钧精湛的铸剑术,而是那一朵印在剑格上的四色小花。

  不同的矿料经煅烧后,所呈现出来的颜色不同。

  若说铸剑铁料中不可避免混有杂质,一种两种还说得过去,有四种那么多,且一瓣一色,界线分明,互不混淆,那就不是偶然所得,是刻意为之了。

  “这种花,叫依米花。”她盯着剑格看了一会,说道。

  韩荦钧沉静如无波古井的面容因她这句话起了涟漪。

  穆典可确信自己没有看错。

  她于是接着说了下去,“传说这种花有着极其强悍的生命力,能在极干旱和炎热的荒漠里生存。它一生只开一次花,耗数年完成地下根茎的穿插,在最后一年才露出地面,吐绿绽翠,开出一朵小小的四色鲜花。两天后,茎叶便连同花朵一起香殒枯萎。”

  韩荦钧的心忽然被牵动着疼了一下,神色有了裂隙,被穆典可敏锐地捕捉到。

  “我在大漠多年,从未见过此花,也从未听闻有其他的人见过,大约,就只存在传说里罢。”

  她看着韩荦钧,笑了一下,“你是听玉儿说的吧?”

  韩荦钧回之以默。

  “天道昭昭,报应不爽啊。”穆典可笑道:“我本想着,你让玉儿受了那么多苦:害她受辱,还失去了一双眼睛,我总该让你付出点什么代价……看来不必了,你自己会惩罚自己。”

  这世上能伤人的,从来都不止是恨与杀戮,还有爱和慈悲。

  韩荦钧行侠仗义近十年,双锏下无一冤魂,却独独伤害过一个弱女子,这将是他一生当中抹不去的污点和痛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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